男女主角分别是颜心景元钊的现代都市小说《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全集小说推荐》,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颜心景元钊是霸道总裁《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中出场的关键人物,“初点点”是该书原创作者,环环相扣的剧情主要讲述的是:旁人不说,姜寺峤,他应该跪在颜心面前,为他一生薄情付出代价。“……四少奶奶,四少今晚还住在外书房。他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您。”女佣如此说。眼底有轻蔑。颜心嫁过来,她丈夫姜寺峤没有第一时间和她圆房。前世,他们拖了一个月,直到太太,也就是颜心的婆婆,察觉到了不对劲,说了姜寺峤。姜寺峤从未爱过颜心,不情不愿和她行了......
《娇娇夫人撩人心魂,冷傲少帅拿命宠全集小说推荐》精彩片段
颜心重生了。
重生在她新婚的第五天。
若重生在未嫁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接受这门婚姻。
可既然事实如此,便去改变这辈子的命运。
旁人不说,姜寺峤,他应该跪在颜心面前,为他一生薄情付出代价。
“……四少奶奶,四少今晚还住在外书房。他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您。”女佣如此说。
眼底有轻蔑。
颜心嫁过来,她丈夫姜寺峤没有第一时间和她圆房。
前世,他们拖了一个月,直到太太,也就是颜心的婆婆,察觉到了不对劲,说了姜寺峤。
姜寺峤从未爱过颜心,不情不愿和她行了夫妻大礼。
往后的日子,他宁可睡书房,也不愿意回到主卧。
他们俩十几年夫妻,很少行夫妻之事。
他心里爱的,是表妹章清雅;后来找的两个小妾,也有几分神似表妹。
“知道了。”颜心淡淡说。
她合上了书。
第二天,颜心回了娘家。
见她一个人回来,祖母诧异:“受了委屈?”
“没有,回来看看您。”颜心依偎在她身边,“很想您。”
祖母轻轻抚摸她头发:“珠珠儿,出嫁了还撒娇。”
又说,“姜家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去同他们理论。拼了这把老骨头,我也会替你做主。”
颜心笑了笑:“我很好,祖母,只是回来看看。”
她出生时生母难产,祖父母把她接到身边抚养,如珠如宝待她。
她小名叫明珠,是祖父母的掌中宝。
祖父三年前去世了。
颜家乃宜城医药世家,一共五间药铺。祖父特意留下遗言,将万安街那间药铺留给颜心做陪嫁。
只可惜,药铺才出了点事,姜寺峤怕承担责任,逼迫她卖掉。而她那时候年轻怕事,真卖了。
她后悔终生。
她辜负了祖父的一番苦心。
前世,祖母在今年年底去世了,颜心只想多陪陪她。
“祖母,以前我用的程嫂和小丫头半夏,她们去哪里了?”颜心问。
祖母:“还在家里做事。”
“我要带走。”颜心说,“我回去安排一番,程嫂和半夏仍归我雇佣。”
祖母又慈爱摸了摸她的头:“是该有几个可靠之人帮衬你。”
颜心靠在她怀里:“祖母,您好好活着。也许一年半载,我回来陪您。”
祖母没反驳,只是笑:“孩子话。还是受气了,你不想说,祖母就不问了。”
颜心眼中涌出热泪。
娘家这几天很忙碌,大门在刷朱漆;院墙重刷白粉,庭院花草也在修整。
比过年还忙碌。
颜心抹了眼泪,问祖母:“这是忙什么?”
祖母:“你忘记了?你七妹要订婚了。”
颜心这才想起这档子事。
她有个妹妹,同父异母,名字叫颜菀菀。
前世,颜菀菀嫁给了督军府的大少帅景元钊。
也不知怎么回事,颜菀菀去了趟广城,回来后晒得黝黑。
众人取笑她嫁不出去时,督军府的大少帅景元钊却上门提亲。
从提亲到出嫁,所有程序都按照最高规格。
而后,景元钊一步步高升,颜菀菀也贵不可言。
颜菀菀和颜心一直不和睦。
前世,颜心两次流产,除了她太累身体不好,也都跟颜菀菀有关。
颜菀菀位高权重,没少给颜心找麻烦,她恨不能把颜心踩到深渊里。
——这可以理解。
因为,颜菀菀偷走颜心的几个案例,号称是她治好的,从而得了个“少神医”的名头。
她名不副实,婚后害怕露馅,各种借口,再也不问诊了。
她也试图阻止颜心看病。
前世,颜心的陪嫁药铺出事,就是颜菀菀搞鬼的。
她心虚,想要颜心死,免得颜心戳破她;又想让颜心活着,看她风光得意。
祖父母在世的时候,颜心处处胜过颜菀菀一头,她简直恨死颜心。
颜菀菀在宜城贵妇圈子中地位不低,人人巴结。
但颜心后来听说,她过得并不好。
她婆婆不喜欢她,她丈夫景元钊也不怎么着家,还在外面有好些女人,风流债不断。
颜菀菀一生都没有子嗣,又不敢和权势滔天的丈夫闹。
所以,她不停找颜心的茬儿。
直到颜心后来结识了一位权贵夫人。那夫人替颜心撑腰,颜菀菀才消停。
今生,颜菀菀又要和景元钊订婚了。
两年后,颜菀菀就要成为督军府的少夫人。
颜心微微攥着手指。
“能不能毁了她的婚姻?”
这样,颜心就能给自己那两个未出生的孩子报仇,也能少八成的麻烦。
她可以预见,这辈子颜菀菀还是会不停害她,让她永远无法过宁静日子。
“可怎么毁掉呢?我没见过景元钊。”
说来也奇怪,颜菀菀前世不停显摆她的珠宝、华服、仆从,让颜心看到她的一切富贵。
却独独没让颜心见过景元钊。
不是没遇到,而是好几次,颜菀菀故意阻止颜心见到妹婿。
“……这有点不合理,颜菀菀最应该炫耀的,不是她丈夫吗?”
是景元钊很丑?
因为不认识景元钊,更不了解他和颜菀菀的婚姻,想破坏也无从下手。
颜心在心中叹了口气。
重生这条路,步步艰险。
她低垂羽睫,把自己的恶毒藏在眼底,没露出半分。
家里事忙,颜心在祖母跟前坐了坐,离开了颜公馆,没去和父亲、继母打招呼。
乘坐黄包车回去,瞧见一家点心铺子,正在卖新出的菱粉糕。
颜心很爱这道点心,后来这家铺子老板病死,铺子关门歇业,再也没吃过了。
她让车夫停车。
她进了门,感觉气氛不太对。
问了伙计,要菱粉糕时,小伙计在微微发抖。
颜心不明所以。
拿到了菱粉糕,付了钱,颜心尚未走出点心铺,就被人抓了起来,投入了大牢。
——她误打误撞,碰到军政府的人抓奸细。
暗号就是菱粉糕。
“我前世没遇到过这事。”
颜心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被关在一起。
妇人一直在瑟瑟发抖,而颜心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背出神。
命运的轨迹,在悄然改变。
坏事,也并非都有坏果,
她被关了大半日,终于有人来了。
年轻军官,穿着铁灰色军装,军靴沾满了泥土,表情森冷。
一双腿,比旁人更笔直修长,近乎锋利。
他的副官,先打开对面男囚的牢房门。
“少帅,我是冤枉的,不是奸细。”
男犯求饶。
砰的一声枪响,余音在牢房中经久不散。
颜心缓慢抬起低垂的头,瞳仁微微扩大了几分。
她的手指,掐在肉里不知疼。
“谁先开口?”军官声音冷而低,“我今天头疼得很,听不得聒噪,也不想听任何废话。谁先开口,谁活命。”
男囚一共四名,死了一个,剩下三个瑟瑟发抖。
谁也不敢说话。
军官指了一人:“你说吧。”
“少帅,我、我是对街开金器铺子的,您可以打听打听我,街坊邻居都知道我,我不是奸细,我不是……”
话音未落,又是砰的一声枪响。
颜心身边的妇人,吓得缩到角落,浑身颤抖。
颜心也身不由己往后挪。
重生是个笑话吗?
她的死,要提前整整十八年吗?
她一生的委屈、痛苦,并不会因为重生而得到纾解吗?
“看样子,你们都不想说。没关系,你们冷静冷静几天。”军官从男囚牢房出来。
他让副官打开了女囚房的门。
四十岁妇人恨不能变成老鼠,从地洞里逃走,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哭出声。
颜心无处可藏。
军官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她,微微俯身,捏住了她下颌,强迫她抬起脸。
“你先说,你的同党在哪里聚集?”军官逼视颜心,冷淡问她。
回答“我不是奸细”,就是死。
这军官不在乎滥杀,他需要用极端手段震慑。
抓到的六人,必定有一两人是奸细。
他要让奸细明白,进了这里,除了坦白和死,再无出路。
而无辜的人,是陪葬,是杀鸡儆猴的鸡。
颜心偏这样无辜。
她的心,缩成一团,眸色却镇定:“大人,您头疼两月有余,我能治。若我能缓解您片刻头疼,能否容我缓慢道来?”
军官神色一紧。
颜心小心翼翼举起右手。
她的手,纤长而嫩,似青葱般,指甲短而莹白,有淡淡珠光。
极其好看的一只手。
柔软无骨的一只手。
军官略微迟疑。
颜心的手,伸向他脐上,轻轻按了按。
军官许是觉得她无害,许是对自己很有信心,没阻止,任由颜心的手触及他最柔软的小腹。
颜心加大了一点力道,沿着正中芯,在他脐上连成一条线到脐下,来回五次。
军官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难忍的头疼,倏然减轻。一直似针扎头皮的感觉,一瞬间没了。
他冷淡表情中,露出愕然。
“我是颜氏百草堂的六小姐,大人,我能解您疼痛。我们颜家,从来不只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请您给我时间,让我治好您的头疼。也请您法外开恩,让我自证清白。”颜心望向他。
军官的眸色渐深。
他定定看着她。
颜心还以为,他要么拒绝,要么答应,不成想他将她猛然拉了起来,揽在怀里。
他吻住了她的唇。
男人的呼吸,清冽灼热,铺天盖地将颜心笼罩。
颜心拿到了磺胺,乘坐黄包车回到了姜公馆,直接到自己的松香院。
她让半夏仔细收好。
磺胺是一种西药,治疗枪伤感染的。
颜心前世比较好的朋友,一个是她的大掌柜张逢春,一个是她结交的贵妇人盛柔贞。
张逢春不是颜心祖父的徒弟。他家里穷,从小在药铺做伙计,后来得到了药铺二掌柜的器重,跟着学了医术。
他颇有天赋,人又很正直,颜心的祖父很欣赏他,把他当大掌柜栽培。
可惜,祖父去世,张逢春就被颜心的大伯辞退了。
后来颜心自己办药铺,需要一个大掌柜,求助颜家之前那些掌柜们,有人就举荐了张逢春。
十年后,西医院发达,中药铺子艰难为生。
有次闲聊,说起某个权贵中了枪伤,满城找磺胺。
枪伤最容易感染,也最怕感染。一旦感染就是要命,根本等不及其他药物发挥作用。
“一支磺胺,一条小黄鱼。”
这样的高价,都买不到,磺胺急缺。
张逢春很懊丧,说他在德国的堂弟曾经送了他五支。
“我堂弟让我卖十块银元一支。这么个小玩意儿,我开十块银元,人家骂我疯了。
后来我去了西医院,要一块银元一支卖,人家不要。还价到三块银元五支,我就卖了。”
众人听了,纷纷替张逢春惋惜。
大家都说他没有财运。
颜心当时也这么想,觉得张逢春运气真差。
而后,她和贵妇人盛柔贞聊天,也提到了中枪的权贵。
那个权贵,盛柔贞认识。
盛柔贞是景元钊母亲的养女,算是景元钊的妹妹,后来嫁给了景元钊的总参谋唐白。
颜心总记得,盛柔贞当时说起磺胺,就很惋惜。
“……我姆妈有个胞弟,比她小十五岁,她当儿子一样疼的。当时中了枪伤,也是高热,什么法子都试了。
我哥拿枪指着军医的头,让他们一定要救舅舅。第三天,舅舅死在了医院。要是有磺胺就好了。”盛柔贞说。
颜心和她对了对时间。
景元钊的舅舅,死在今年的四月初;而张逢春的磺胺,是今年三月底廉价卖给了西医院。
西医院的大夫,估计也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它的价值,直接扔库房了。
直到十年后,西医院来了更多留洋归来的医生,大家才重视磺胺。
“很可惜,当时宜城有药的。”颜心对盛柔贞这么说过。
盛柔贞也觉得可惜:“舅舅去世,我姆妈大受打击,病了大半年。”
督军夫人的弟弟,是在外地受的伤。
听说是替督军景峰挡了一枪。
颜心一直留心军政z府军医院的动静。
根据盛柔贞说,当时景家大张旗鼓找大夫的。
不仅仅找了西医,也找了很多中医。
颜家的人肯定也受邀了。
只可惜,颜家的人从上到下都不上进。
除了颜心,没一个人学成医术。
故而没人抓到那次机会。
颜菀菀号称小神医,那次也被请去了,她却连脉都不敢诊,找了很多借口。
“我姆妈后来很讨厌我大嫂,也是有这个原因的。她是颜家的小神医啊,居然连试都不敢试。”盛柔贞也说过这话。
颜心如果救活了景元钊的舅舅,得到了督军夫人的信任,她不仅仅有了人脉,也可以趁机把颜菀菀的婚事给搅和了……
说不定,有了督军夫人撑腰,景元钊也不敢胡来。
他上次说,让颜心去陪他三个月。
最近他和他父亲、舅舅都在外地,才没有来骚扰颜心。
姜家这几日很安静。
转眼到了四月初。
颜心去了自己陪嫁的药铺。
大掌柜周冉生很热情,但颜心知道,他早已不停贪污,几乎掏空了这药铺。
没关系,一个个来,颜心会慢慢收拾他。
她每天都去药铺,守株待兔。
四月初二的傍晚,颜心和她的女佣半夏、桑枝在看伙计们盘点新药,有扛枪的副官进来。
为首的,是景元钊的副官长唐白。
他认识颜心。
“……四少奶奶,您也在?我正打算顺道去姜家请您。有点事,麻烦您去趟军医院。”唐白直言不讳。
颜心早有准备,身上藏了一支磺胺。
她点头。
唐白又让请药铺的大掌柜。
颜心阻止了。她淡淡说:“周掌柜,你不要去,我去就行。”
又压低声音,“是大事,咱们治不了,去了就是送死。”
周冉生贪生怕死,当即瑟缩了,不敢出头。
颜心让女佣拿了她的医药箱。
“你们俩回去,告诉老太太,我遇到了军政z府的人。其他的,莫要声张。”
两女佣道是。
颜心被副官们带到军医院的时候,走廊上站满了人。
城里各处的中医、西医都有。
大家陆陆续续进去看病者伤情。
颜心进去时,路过景元钊。
景元钊看到了她,但没什么表情,神色肃然而紧绷。
病榻上的男人,腹下对穿枪伤,伤及脏腑,但没有伤到要害。
军医做了手术,现在是感染,伤口肿得老高,他浑身滚烫。
一旁的督军夫人,眼睛哭肿,神色哀切。
西医只三个人,还都是洋人,说的英文众人听不懂,翻译也是稀里糊涂。
颜心上前几步:“医生说,术后感染很危险,需要去西医院的病房,拒绝这么多乱糟糟的人探望。
至于用药,暂时没有有效的药物治疗,只能靠病人的自身防御。”
众人看向她。
颜心后来为了生存,自学了英文,也学了不少西医的知识。
她的英文,是盛柔贞教的。
督军夫人看了眼她。
颜心轻微冲她点点头。
“你是西医?”督军夫人开口,声音嘶哑。
她哭了很久,眼皮都是肿的。
饶是憔悴,她也美艳脱俗。景元钊长得像母亲,才那般英俊不凡。
“不,我是中医。”颜心说,“但我有办法退烧。”
旁边有人嗤了声。
一个老大夫:“不要说大话!”
“可别耽误了病情。”
“你能用什么办法退烧?一来就放这样的狠话,真是无知无畏。”
颜心微微咬唇。
面对质疑,她没有反驳,而是又看了眼督军夫人。
——既然把全城的大夫都请来,说明该用的退烧药,什么安宫牛黄丸、紫雪丹全部用过了。
现在,中医西医一起束手无策,才叫乱七八糟的人来。
督军府的人在病急乱投医。
这个时候,越是笃定狂傲,越是能得到信任。
颜心表情寡淡,不解释,也不退缩。
她会说英文,能翻译洋医生的话,督军夫人对她有三分信任的。
现在,就赌命运。
这时,门口传来副官的声音:“让让,颜家的小神医来了。”
颜菀菀来了。
颜心站在那里,后脊略微发僵,半晌没动。
她年纪轻,用饱满珍珠装点,不老气,反而俏丽可爱。
督军夫人自己生得漂亮,也喜欢漂亮人儿,越看颜心越满意。
瞧见身后汽车下来女眷,督军夫人问颜心:“你丈夫没来?”
今日不单单是女客,督军夫人也请了好些权贵政要。
既是宴会,也是交际。
颜心还没搭话,一旁的景元钊面露不悦:“她救了舅舅,又不是姜家救了舅舅。全部请来,是否要把她家的狗也接来?”
这样顶撞母亲?
颜心回头看了眼他。
督军夫人并不生气,啧了声:“你越发没规矩了。”
他们母子感情很深厚。
姜家大太太、大少奶奶和章清雅稍后下了车。
颜心主动介绍。
大太太和督军夫人寒暄,态度谨慎又谄媚。
一行人去了西花厅。
佣人安排姜家女眷入席,督军夫人则牵着颜心的手,将她介绍给众人。
颜心的确生得好,又刚刚对救了督军夫人的弟弟,自然人人巴结,个个都会夸她几句。
她只含笑听着,话不多,看督军夫人的脸色行事。
而后,颜菀菀也来了。
哪怕督军夫人不喜欢颜菀菀,颜菀菀正在和景元钊议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抬举颜菀菀,不是给她面子,而是为了景元钊。
景元钊去接了颜菀菀进来,两个人一前一后。
对自己的未婚妻,景元钊客气有余、亲热不足。
颜心往那边看了眼。
颜菀菀也看到了,笑盈盈回视了她,大方得体。
颜心只是很淡然挪开了目光。
宴席很快开始。午膳之后,还有舞会;而后还有晚宴。
颜心坐在主桌,陪坐的都是大人物,包括景元钊。
颜菀菀和姜家的女眷们,却是坐在次桌。
“你应该坐在大少帅身边。”章清雅对颜菀菀道。
颜菀菀虽然皮肤黑,长得却是挺漂亮,一张圆脸,眼睛大而明亮,唇稍薄,长颈纤细优雅。
听了章清雅的话,颜菀菀笑容甜美:“我和他是正正经经议亲,将来要做夫妻。暂时避嫌,这是规矩。”
章清雅听了,轻轻笑了笑:“菀菀,你现在这么怂?”
颜菀菀的手指攥紧,才没有失控。
她真讨厌章清雅。
章清雅静静看了几眼颜菀菀,没说什么;她复又看向主桌。
主桌坐了督军府的总参谋、总参谋的夫人和长子;另有市政z府的市长和夫人、警备厅的警长和夫人、小姐等。
景督军没来,但不影响颜心的重要性。
大人物和夫人们、家眷,都会认识她,给她敬酒。
章清雅再次看向颜心。
“……长得那么艳俗,上不得高台的模样,原本应该是个唱曲儿的。也不知她走了什么狗屎运。”章清雅想。
她承认,她嫉妒了。
她章清雅生得好看,高挑娇媚,一双漂亮的柳叶眼。
她才应该坐高位、受追捧。
她看了眼坐在督军夫人身边的景元钊。
景家的大少帅,特英俊。
他肤色深,高鼻薄z唇,肩膀端正、腰背笔直,比旁人看上去更显矜贵,又挺拔硬朗。
他与母亲交谈,说到什么,浅浅笑了笑,左颊居然有个酒窝。
——和他母亲如出一辙。
这让他的俊朗中,添了一点邪魅与诱惑。
章清雅收回视线。
颜心没资格做景家的恩人,颜菀菀也没资格嫁给景少帅。
这对姊妹,都是庸脂俗粉。
颜心,艳丽得像毫无灵魂的花,像白玉雕刻没有活气的娃娃;颜菀菀,皮肤黑,那双眼睛总在滴溜溜乱转,毫无气质。
章清雅不动声色。
督军夫人只犹豫了几分钟,将其他人都赶出病房,留下颜心和军医院院长。
“……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间病房。”督军夫人说,“你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颜心道。
督军夫人:“行,给他用药。”
颜心拿了注射器,开始给病人注射磺胺。
她前世学过西医的,只是学得不深。
她镇定将磺胺注射到病人身体里。
病房里有几张椅子,颜心寻了一张坐下。
督军夫人坐在病床前,握住她弟弟的手。
军医院院长则出去了。
院子里,聚集了上百名大夫,大家都沉默着不敢出头。
稍微有点医术的人都知道,督军夫人的弟弟,必死无疑。
枪伤高热,是中医说的死症。
军医院的众人,见惯了枪伤,更是清楚中枪后高烧意味着什么。
大家心里很清楚。
所有人都不出头。
景元钊让人送颜菀菀回去。
颜菀菀拉住他衣袖:“钊哥,我不走。我怕我姐姐闯祸。”
景元钊不耐烦:“先回去。除非你能治我舅舅。”
颜菀菀咬住唇,半晌才可怜兮兮问:“钊哥,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你先回去。”景元钊语气仍是不善。
他喊了副官,送颜菀菀。
颜菀菀一路上都在轻微发抖。
回到颜公馆,她母亲骆竹在门口等候着,急不可耐问她:“是什么事?”
颜菀菀一张脸气得发紫:“姆妈,都是你的错。”
骆竹不解。
母女俩回到正院,颜菀菀就把军医院的情况,都告诉了她母亲。
“……我去的路上就打听了,军医院医术最好的军医,被少帅用枪抵住脑袋,都不敢说他有办法。
那个盛旅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救不了了。我进去之后,看到大夫们都脸色凝重,我就更害怕。”颜菀菀道。
骆竹:“你做得很好,就应该拒绝。不要引火烧身。”
“可督军夫人很不高兴,当场发作了我。”颜菀菀道。
骆竹笑了笑:“傻孩子,你又没做错事,她怪不了你多久。”
颜菀菀脸色还是极难看。
“颜心也在。”她说。
骆竹的笑容一僵:“她怎么在?”
“景家找了全城的大夫,她又有一家陪嫁的药铺,找到她是正常的。”颜菀菀说到这里,紧紧抓住了她母亲的手。
“姆妈,万一……”
骆竹立马摇头:“不可能!军医院的人治了多少枪伤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颜菀菀身在轻微发抖:“可她的确有点鬼才。前年那个人,都死透了,被她救了回来。”
“那个人没死,只是冻僵了。”骆竹道。
颜菀菀:“我很怕。若有个万一,她真走了狗屎运,她在督军面前胡说八道,我就会穿帮。”
又怪她母亲,“我说了不想冒充小神医,你非要!”
骆竹戳她脑袋:“你现在赶紧学起来,家里两个大掌柜教你。”
“可是这个很难学。家里那么多哥哥,学了十几年,没几个有好医术的。”颜菀菀说。
骆竹怒其不争。
“你放心,颜心肯定救不了盛旅座。”骆竹道。
颜心的运气,一向不好。
颜菀菀咬住后槽牙:“希望盛旅座死在颜心手里,这样督军府的人会杀了她。”
“肯定的。”骆竹说。
母女俩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而军医院门口,督军景峰急匆匆而来,从一百里外的县城请了一个老郎中。
颜心这边注射完磺胺不到一刻钟,老郎中来了。
这位老郎中颇有些声望,看了盛旅座的高热,又细细诊脉。
半晌,他摇摇头:“这是阎王抢人,老夫也无能为力。”
脉象已经微弱,是将死之兆。
督军夫人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经死心了。
督军安抚了她几句,又把老郎中送出去,叫副官好好送他回家。
他回来时,在军医院门口遇到了他的长子景元钊。
景元钊在抽烟。
景督军:“给我一根烟。”
景元钊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钊,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元钊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元钊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元钊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了景峰。
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活了下来。
舅舅像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又争气。
和顽劣的景元钊不同,舅舅从小听话懂事,他母亲疼极了他。
片刻后,院长也出来了。
景督军:“里面情况怎样?”
“就夫人和那个小大夫还在。”院长说。
景督军一愣:“还有小大夫在里面?”
景元钊也想起,颜心好像一直都在病房。
他母亲似乎说,如果舅舅断气,颜心就要陪葬。
景元钊这会儿完全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也不觉得她死了可惜,过耳不过心听着。
“那个小大夫,她说三个小时会退烧。她不肯走。”院长又道。
景督军:“胡闹。”
院长没心情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只说:“夫人应该出来,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让她看着盛旅座断气。
夫人会受不z了。
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夫人现在很固执,谁也劝不动。
院长看了眼景督军。
景督军去看儿子景元钊。
景元钊喷了一口烟雾:“看我没用。我说话姆妈不听,舅舅说话才好使……”
他说罢,心口似针扎般剧痛。
那么好的舅舅,可能熬不过今晚。
景元钊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这会儿,他的心在一丝丝分裂般,让他胸腔这一块儿隐隐作涨。
景督军想了想:“我去劝劝。”
他进去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劝不动。”景督军眼睛发红,“这可怎么办?”
一筹莫展。
军医院的院长看了眼满院子的大夫,这些都是城里临时抓过来的“壮丁”,想问问要不要先将他们遣散。
然而,景家父子俩这会儿焦头烂额,心情极差,院长不敢触霉头。
院子里的大夫们,害怕扛枪的副官,也不敢要求离开。
满院子人,又寂静无声,就这么耗着。
景督军第三次进去病房,督军夫人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夫人抱走。
然而一动她,她就醒了。
“远山怎样?”她问。
景督军看着病榻上的小舅子,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去试他鼻息。
督军夫人却不管不顾,直接去摸。
胸口有起伏的,她松了口气。
再去摸他的额头,督军夫人愣了愣:“是……是汗。”
督军听了这话,愕然看向病床上的小舅子。
一直高热滚烫的小舅子,出了满头大汗。
“快来人!”景督军大喊。
安安静静坐在病房一角的颜心,急步过来,按住了盛旅座的脉门:“开始退烧了,脉搏也缓过来了。”
景督军和夫人一起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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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紧。
汽车在华夏是时髦玩意儿,宜城不到二十辆,一半在军政府、一半在青帮大佬手里。
而颜心昨晚才叫人打了青帮堂主的儿子。
待她看到推开车门下来的男人,紧紧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了几分。
景元钊下了汽车。
男人穿着铁灰色军装,衣衫整整齐齐,军服衬衫的纽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军装上衣有绥带,金属的装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衬托之下,他那双眸深邃漆黑。
他冲颜心笑,左颊深深酒窝,这让他的笑容格外英俊。
颜心一顿。
景元钊靠近,双手撑住黄包车的边沿:“妹妹,好巧遇到了你。我请你喝咖啡。”
“不用了大哥,我有点忙。”颜心说。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速略快。
景元钊已经动手,将她从黄包车上拉了下来。
颜心没反抗。
反抗无用。
她只是道:“等一下,我的女佣在后面,我让她先回去,还要给她车钱。”
半夏的黄包车稍后而至。
颜心掏了钱给她,又说:“我没回去,就不要开院门。”
“小姐……”半夏往那边瞥了眼,看到了威严的军官,脸色有点发白,“您不会有事吧?”
“我没事。”颜心道。
半夏点头。
颜心付了车钱,转而上了景元钊的汽车。
和以往不同,这次他没有抱她,也没有吻她。
汽车平平稳稳开出去。
渐渐的,走出了城门,外面的黄土路坑洼不平。
颜心终于忍不住:“大哥不是说请我喝咖啡吗?去哪里喝?”
“跑马场。”景元钊道,“会骑马吗?”
颜心点头:“会。”
以前盛柔贞就很爱骑马。她自己有个跑马场,好像是督军夫人给她的陪嫁,她经营得不错。
颜心时常要被她带着去玩。
每次在马背上飞奔,能暂时忘记生活中的苦,颜心很喜欢骑马。
景元钊却略感意外:“你好像什么都会点。颜心,我似乎看错了你。”
颜心从记忆里回神,淡淡道:“你现在后悔轻待我了吗?”
景元钊笑:“我何时轻待你?我是很喜欢你。”
这话,极其无聊。
颜心的心中是一片死水,她没有少女情怀,听了这话只觉得烦。
她无法逃开他。
“……昨晚姜公馆闹的事,我听说了。”景元钊突然说。
颜心没打算告状,她平平淡淡:“没什么大事。”
“对不起,颜心。”景元钊语气认真,近乎谦卑。
颜心微愣。
高高在上的少帅,什么时候用这种口吻和她说话?
为什么要道歉,而且是真的满怀愧疚?
“……那天我在气头上,就去找了姜知衡。我的本意,是他们能说服你,甚至哀求你。
这样,你在姜家会更好过,至少公婆都得捧着你。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拿捏你。”景元钊道。
颜心静静听着,身子在一点点发冷。
她竟不知是这个内幕,还以为只是章清雅要害她。
“我早上找了姜知衡,抽了他一鞭子。他妈的,居然敢动老子的女人,还想泼你脏水。”景元钊道。
他一想到姜家那些行径,想到那个胖子居然可能会轻薄到颜心,景元钊就很想杀人。
他从来没想过害颜心。
他觊觎她,对她的身子垂涎不已,却没想过驯服她,让她毫无尊严跪在他面前。
所以,他一直不曾用强。再三试探,让她自己情愿。
哪怕不那么甘心,到底要她同意,景元钊才会睡她。
他想得到她,想得发疯,都没有用腌臜手段对付她。
万万没想到,姜家居然如此做了,景元钊气炸。
“原来是他们想要拿捏我。”颜心淡淡,“怪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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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了一口,他走到靠近阳台的地方:“姆妈,这我没得选。”
“她救了你的命,给她钱就是了。”督军夫人说,“没必要娶她。”
“钱买不了富贵和权势,这才是我当时承诺给她的。你也说她是外室女,才更需要身份地位。我必须娶她,报答她这个恩情。”景元钊道。
轻吐烟雾,他的眸子变得晦暗,情绪莫测,“姆妈,若没有她,你儿子已经死了。”
督军夫人闻言,轻轻打了个寒颤。
“你想想你儿子的命,尽可能宽容她吧。”景元钊道。
督军夫人有点难受。
她又问景元钊,“你喜欢她吗?”
景元钊又吸了一口烟。
在遇到颜心之前,他不能肯定,也没觉得对哪个女人特别喜欢。
但现在,颜心勾起了他心头的痒。他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他对颜心有很浓烈的情念。
有了这样的对比,景元钊心中有了答案:“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我得娶她。男人要重诺。”
督军夫人:“你还是不喜欢她!”
“她要是个男人,我可以让她做高官。可她只是个女人,你让我怎么办?”景元钊问。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身份地位,靠父亲,靠丈夫和儿子,唯独靠不上自己。
颜菀菀的父亲是个草包,烂泥扶不上墙。
督军夫人漠然。
景元钊用力吸了几口烟,突然说:“非要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对。在我看不清的时候,我是喜欢她的。”
那时候,朦胧的影子,令他怦然心动。
只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会比较美好;而看清楚了,颜菀菀并不符合景元钊的幻想。
督军夫人:“我到现在也不能相信,真是她救了你。她看上去并不会医术。”
景元钊:“您猜忌的,您得自己去证明不是她。”
“你没有怀疑?”
“我一直派人在查。”景元钊道,“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破绽。她也拿医案给我看,说她抄了现成的药方救我。”
督军夫人:“治病要这么容易,人人都是神医。”
景元钊的雪茄吸完了,他回房拿了水晶烟灰缸,将烟蒂按灭。
他说:“她是恩人,我会依诺给她督军府少夫人的位置,将来她是督军夫人。”
“若将来查证,不是她呢?”
“真到了那一天,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杀了她。”景元钊道,“现在没证据,我就信任她。姆妈,您满意吗?”
督军夫人不满意,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
她喝完了参汤,阖眼打盹,不想再聊颜菀菀。
很倒胃口。
景元钊见她休息,起身走了。
他原本想去找颜心,但总参谋有点事和他聊,两人往旁边的小书房说话去了。
督军夫人眯了半小时,喊女佣进来,重新给她梳头。
梳头过程中,又有女佣小心翼翼进来:“夫人,小姐不见了。”
督军夫人没明白这话:“颜心吗?”
“对。”女佣说,“她说去趟洗手间,往外面走走透透气,却再也没回来。”
督军夫人:“许是迷路了,派人找找。”
她不急。
督军府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虽然院子很大,但普通人不可能随便闯到重要地方。
颜心如果走出院子,会被扛枪的副官送回来。
她可能迷路,或者在某个地方休息。
颜心是贵客,瞧不见她人,其他想要攀谈的宾客肯定会问,这才让女佣慌里慌张的。
“再去找找吧。”督军夫人摆摆手。
女佣道是,先出去了。
片刻后,督军夫人梳了头,去了西花厅。
一进门,气氛就有点不对。
“怎么了?”督军夫人问。
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脸焦虑:“夫人,我四嫂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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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证实了颜心的猜测。
颜心终于明白,为什么姜寺峤会在她的房间里。
姜家要娶她,只是为了将她弄过来,方便害死她。
原来,姜云州一直很喜欢她。
大太太岂能容许?
她连侄女都用心栽培,要她高嫁,岂会让儿子娶落魄门第的颜心?
偏偏他儿子一根筋。
那就叫他死心,顺便要了颜心的命。
婆婆收拾儿媳妇,一万种办法;让她死,也易如反掌。
颜心静静看了眼姜大太太。
“生死,未必在你手里。”颜心收回视线。
她的表情,又恢复寡淡了。
晚膳毕,颜心送老太太回房。
三少爷姜云州视线瞥向她,似被烫了,又赶紧收回。
众人各自散去。
姜云州回书锦院,却瞧见姜寺峤是往书锦苑旁边的外书房去,而不是回他的婚房,姜云州一愣。
他状若无意问:“你一直住外书房?”
姜寺峤:“颜心她前段日子不太舒服,不能服侍我,所以我就躲躲清净。”
姜云州倏然有了怒意。
他冷冷问:“她应该服侍你?你没佣人吗?”
姜寺峤错愕。
“三哥,不是……”
“我和她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姜云州凑近,几乎逼问他,“你是知情,还是糊涂?”
姜寺峤怕他。
作为兄长,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姜云州有点强势。哪怕他平时表现得很温和。
“三哥,是姆妈让我娶她的,这事你去问姆妈,别迁怒我。”姜寺峤道。
说罢,他快步跑了。
离开了三少爷的视线,姜寺峤才感觉自己太怂了。
他凭什么受这样的质问?
颜心现在是他的妻,他应该反问三哥,为什么还要惦记他的女人。
然而他又没这样的勇气,他一向怕三哥的。
比起圆滑的大哥、浪荡的二哥,三哥努力上进,从小就有威望。
他又是唯一嫡子。
如果姆妈手段厉害,像祖母那样,姜寺峤等庶子是拿不到家产的,将来都要靠三哥吃饭。
他快步回了外书房。
女佣烟兰接了他,给他递上一杯茶,他的心绪才慢慢稳定。
三少爷姜云州回到了书锦院,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去了前头正院。
佣人却说,大太太在表小姐的房里。
姜云州直接去了表妹的小楼。
他怒气冲冲而来。
章清雅见状,让服侍的女佣们赶紧都出去。
屋子里没人,姜云州开口就问:“姆妈,您为什么言而无信?你答应过我,等我学成归来,就让我求娶颜心。”
大太太不慌不忙。
反正木已成舟,姜云州闹不出什么名堂。
顶多发发脾气。
母子之间,还能有什么隔夜仇?
等以后他前途光明、妻妾成群,他会感激大太太的。
大太太放软了声音:“云州,你别生气,这事不怪我。”
姜云州脸色还是极其难看。
大太太继续道:“我怕颜心在家里闷,时常接她来做客。一来二去,她就和寺峤眉来眼去的。”
姜云州的脸,更扭曲。
他痛苦,又不太相信。
可他到底不了解颜心。
他只是苦苦追求过颜心。而颜心,从未回应过他,他送的礼物都被退回。
“寺峤生得好看,年轻女子都爱慕他,颜心也不能免俗。若单单她变心,倒也罢了,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道,她居然把寺峤约到家中。两个人在房内衣衫不整,无媒而合,被她母亲和佣人抓到了!”
大太太说到这里,痛心疾首,十分替颜心惋惜的样子。
姜云州似被人狠狠撞了下,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你会弹钢琴,这种西洋玩意儿没几个人会。你不弹,偏偏去跳舞,才出丑的。”骆竹怒其不争。
颜菀菀:“当时有乐师坐在钢琴旁边,我根本没机会表现。”
那场宴会,颜心跳舞实在太出彩了,她和景元钊看上去那么般配。
颜菀菀心急如焚,又有章清雅在旁边煽风点火,用激将法,颜菀菀就脑子不清楚,也去跳舞了。
导致她丢人现眼。
今天是督军府的宴会,份量更重,贵宾又是颜心。
颜菀菀很嫉妒,可她没有办法。
比起督军夫人,她更怕督军。如果她再次表现,又做不好,恐怕景元钊更加不满。
她真不想去。
她母亲骆竹却很坚持:“菀菀,富贵险中求。你既然想做督军府的少奶奶,你必须抓牢一次次的机会。
颜心今天出尽风头,改日稍有流言蜚语,你公婆恐怕也会怀疑你不是少帅的救命恩人。
你必须到场。如果你没机会弹钢琴,就什么都不要做。你只需要到场,站在景元钊身边。
你让军政府所有人都记起,你才是救了景元钊性命的那个人,你才是督军府未来的少夫人。”
颜菀菀深吸好几口气。
她还是不太敢:“姆妈,就让颜心风光一回,能如何?”
“往后,哪怕你成功嫁给了景元钊,也永远被她压一头,就像之前十几年的日日夜夜。你甘心吗?”骆竹问。
颜菀菀的眼睛,一瞬间充血。
怒气翻腾着上涌。
祖父在世时,是大家长。他说一不二,儿子们都要听他的。而他,偏爱颜心。
家里叔伯、下人们逢迎老太爷,便巴结颜心。
颜心什么都是最好的。
她生得又那么美丽。
颜菀菀单独外出,人人都夸她漂亮;可只要颜心一出现,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这些嫉妒,像一根根刺,日夜扎着颜菀菀。
所以,在广城的时候,颜菀菀明明有机会一刀杀死颜心,她却选择划烂颜心的脸。
她恨颜心,恨得不是想让她死,而是希望她生不如死。
脸和脖子划了几十刀,颜心都能用药恢复如初,她简直是个怪物。
颜心被称一声“少神医”,是真有些能耐的。
颜菀菀也后悔。
谁能想到,被破了身的颜心,嫁给了姜家的庶子, 没有在内宅受尽折磨而死,反而能在督军夫妻俩跟前立功。
她出了风头。
万万想不到!
“姆妈,我不甘心。我要赢她,我一定要赢过她!”颜菀菀的心口,似被一万只蚂蚁爬过。
啃噬得她酸痛难当。
嫉妒的滋味,是蚀骨之痛痒,最是折磨人。
“好孩子,你这么想就行。”骆竹终于说服了女儿,轻轻舒了口气,“今晚,姆妈跟你一起进去。”
颜菀菀是景元钊的救命恩人,哪怕她们母女不请自来,景元钊也会放行。
骆竹生得清秀,人到中年也保养得当,今天又装扮一新,不丢人。
“好,姆妈,我们过去吧。”颜菀菀握紧了骆竹的手。
她们俩往前走。
快要走到万锦饭店门口时,有辆汽车停靠。
副官打开车门。
车上下来一女子。
她穿淡紫色素面旗袍。
元宝襟的旗袍,低开衩,露出她笔直的小腿,肌肤莹白如玉。
旗袍上没任何花纹,只用了银扣做装点。
那些银扣,一个个做成了海棠花的模样,小巧精致。
旗袍的尺寸不算太紧,可这女子身段实在姣好,玲珑有致,修长纤瘦,胸前的布料撑得很饱满,让她的腰越发显细。
意外之喜。
颜心的大掌柜周冉生被关到了警备厅的监牢。
最近十年,颜家这个小药铺九成的收益进了他个人的手里。
他靠着贪墨,买房置地,家里用好几个佣人。
二掌柜正直又怯懦,怕被他拖累,偷偷留了一手,保存了一个账本。
而周冉生看不起二掌柜,觉得他只是个会看病的呆子,没防备他。
颜心去牢里看周冉生,他痛哭流涕:“小姐,我错了。”
颜心看着他,明白他并不知错。
他哭的,是他一千斤黄连变成了废物;他哭的,是被警备厅拿到了证据;他哭的,是颜心辞了他,往后他再也占不到便宜了。
“知错就好。”颜心很温柔。
周冉生没听懂她的意思,只当她心软了要救他。
“是,六小姐,我真的错了。那些钱,我全部还给您,我砸锅卖铁也会还的。”周冉生急切道。
他又道,“六小姐,我往后会好好打理药铺。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旁人也会夸您宽厚仁慈。”
颜心听到这里,淡淡笑了笑。
她的笑容,贞静温柔,简直像一罐蜜,看着就甜。
她就这样柔软无害笑着,告诉周冉生:“不需要旁人夸我宽厚仁慈,只要旁人知道我不好惹。”
周冉生微怔。
颜心:“害过我的人,下场惨烈,才能树立我的威望。”
她耳边是姜寺峤那句话。
威望,要用血来刷。
“周掌柜,你的黄连现在一文钱都不值了。你的房子、你的存款,都没了,你拿什么还给我?”颜心笑了笑。
周冉生脸色逐渐扭曲。
“六小姐,做人不能太阴毒!”他语气发狠。
颜心:“一个窃贼,说苦主阴毒,周掌柜果然皮厚心黑,是非不分。”
“我要是在牢里,你的钱也一辈子要不回来!”周冉生逐渐有了惧意。
颜心再次微笑起来。
人畜无害的微笑,让她看上去很纯真:“我的钱,便宜了药贩也不能给你。要不回来没关系呀。”
周冉生扑向牢房的栏杆:“颜心,你会不得好死!你这个毒妇,你一直都知道黄连赔钱,你故意害我!”
“是啊,我知道黄连赔钱,我也如实告诉你了,你不信。”颜心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至于害你,我的确是故意的。周冉生,你不坐牢,天理难容。”颜心说。
因为,你即将为了得到我的药铺,故意害死人。
对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是父母的心头宝,是呵护着长到了十三岁。
她只是求医问诊,却死在你手里,只因你想要钱财。
你不倒霉,别人就要死。
“你好好反省吧。”颜心最后道。
她转身走了。
周冉生恨得牙根咬碎。
他不知道事情会这样。
明明黄连稳赚的。
明明土藿香从不赚钱。
当时颜心执意不肯买黄连,非要拿了重金去买土藿香,周冉生到处说她愚蠢,骂她可笑。
他传出去的那些话,现在都变成了信任,反加在颜心身上,成功塑造了她的威信。
“她不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她是知道土藿香赚钱,这份敏锐实在厉害。”
很多人这样说。
都是周冉生替她宣传的。
他想要毁了她口碑,让她人人唾弃,变成笑话,不成想无意间成全了她。
周冉生太恨了!
他兀自想着报仇,牢房门再次被推开。
先进来几名扛枪的副官,而后是个军官。
军官生得高大威武,仪表不凡。
周冉生见他像个大人物,心中一喜,觉得自己可以靠着巧舌如簧替自己翻案。
“就是他,贪墨小姐的药铺?”军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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