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一日秋高气爽，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震醒了姜璃。
“狂一，狂二，狂三，速来中庭体检！”门外，充当宿管一职的花叔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姜璃宛如五雷轰顶，从床上弹起来。
没想到没死在洪武石上，就要死在这体检上了。
那悲戚的神情，伏尧是第一次看见。他想，果然姜璃身体上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怎么会一直不跟他们下河洗澡呢。伏尧暖心的拍了拍姜璃肩膀，道：“放心，一切都有小哥在，你有什么困难就跟小哥说。”
唐明阎看到姜璃拉耷着脑袋，一脸绝望的样子，他都有些不忍，平日里总是傻乐的小弟能突然这样，一定是很严重的事。
唐明阎道：“对，你有困难就跟我们说，大哥也会帮你的。”
第一次得到唐明阎关心的姜璃，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她泪眼婆娑狠狠点头。
伏尧打量着姜璃全身，宽松的白色睡袍并不能看出什么，他盯了会姜璃的下身某处，开口道：“你该不会……”
姜璃跟随伏尧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定是被发现了。
她咬着唇，更想哭了，要和男校说拜拜，心中的苦谁能懂。
姜璃一副欲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对着伏尧点了点头，伏尧更加确定了内心想法。他上前凑到唐明阎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唐明阎震惊地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姜璃。
过了半晌，他道：“哥哥们理解了。你放心，这事，不会泄露出去的。”
“狂一，狂二，狂三，速去中庭！”又是一遍催促。
唐明阎拍了拍姜璃的肩，以示鼓励，姜璃顶着头乱糟的红色短头发，步履艰难跟着到中庭。
中庭里挤满了活力满满的少年人，什么发色都有，服饰也是五花八门的，来自外乡的很多，不乏有长相俊俏的。
姜璃心中更加难过了，等会她就要被赶出去了，以后难道留在吴越国做大哥和小哥的陪读吗？
“哎，那个红发小子，我见过你！”一个蓝瞳白发的少年走向了姜璃，“谢谢你的虎皮，我妹妹非常喜欢。”
姜璃吁了口气，还以为这人是青山镇的熟人，不然他们三个可就露馅了。不过想想觉醒武者之能的人还是少之又少，整个青山镇，估摸着也不超过五个，还是把她哥哥们和伏磐大将军都算在一起的。
“你叫什么名字？”
“额，狂，狂三……”姜璃道。
“狂三小兄弟好，我是羽国的栗梧，这两位是？”少年继续问着姜璃。
“哦，我大哥和我小哥。”
“小哥？”
“就是我二哥啦，不过我很喜欢喊他小哥。”姜璃笑盈盈地看着栗梧，他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一样，湛蓝的瞳色十分吸引人。
“狂一，狂二，狂三，到这边帐子里。”越武院的教员喊道。
这名字一出，引来了很多嘲笑声，姜璃脚趾扣地，想把脸埋进土里。
栗梧笑道：“你们三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
“不是一个父亲。”唐明阎道。
“哦，想必你们是月国的，我听闻那里的女子可以拥有多位丈夫……”
姜璃耳朵竖了起来，月国？好地方，赶紧记下。
三个人一起进入了帐内。
里面的教员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你们的个人资料放左边桌上，先把全身衣服脱了。”
姜璃看看左边的唐明阎，再看看右边的伏尧，她有些不知所措。
伏尧咳嗽了两声，唐明阎靠近教员，低声说了些什么，教员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即带着同情的目光看向姜璃，姜璃被看得腿有些发软。唐明阎悄悄从兜里拿出了个什么，塞进了教员的手里，泄露出的金光闪到了姜璃的眼睛。
好大块金子！没想到大哥能为了我……姜璃有点感动，唐明阎是有点肉疼，这块金子是他全部的家当，但为了兄弟这份情谊，值得。何况姜璃都那样了，作为兄长这点忙也算不了什么，唐明阎自顾自的安慰着自己。
这块金子本来是唐明阎寻找星柱碎片的启动金，现在全花在姜璃身上了。
教员暗地里掂了掂金块的重量，心里大喜，脸上不显，严肃道：“嗯，体格健硕，发育良好，去右边领你们的衣服吧。”
唐明阎和伏尧也省去了脱衣服检查，三个人直接拿着灰扑扑的武打服出去了，然后排队进入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测试武者技能。
一人一进，结果会随着分班名单一起在第二日公布出来。
唐明阎和伏尧一前一后出来了，姜璃还想打探一下他们是什么等级，就被后面着急的少年一把推进门内了。
身后黑色的铁门缓缓关闭，屋子四角悬着火焰，中间一块漆黑的圆润大石头，石头前是一个白袍老者，山羊胡须，一脸慈祥。
这是越武院的院长鹤老。
“把手放上去就行了。”
姜璃在内心祈祷：女主光环快快显灵
手放上去了，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鹤老道：“武者技能觉醒，一级低度，一级中度，一级高度，孩子，你是一级零度。”
姜璃高兴起来：“一级零度是什么水平？”
“是没有觉醒的水平，你来之前没测过吗？”
姜璃尴尬的笑了。
“之前那两个少年是你哥哥吧。”
“对，我哥哥们他们……应该很强吧。按基因来说，我也有武者潜能的，但是由于……我发育迟缓，暂时还没表露出来。”姜璃胡扯着，企图蒙混过关。
鹤老摸着山羊须思考着，姜璃突然扑通跪下。
“院长啊，我真的很想来越武院上学，这是我毕生所愿，就因为我没觉醒，你知道我在家遭遇了什么吗？呜呜呜……”姜璃嚎啕大哭，还在思考着再说些什么卖卖惨。
鹤老还在沉思，很多武道者世家多因基因原因，倍出觉醒者，但这小子已经过了十岁，是哪里人来着……青岚国青山镇的人……
嗯？这三个少年身份太假了，要不是伏磐写的推荐信……伏磐！鹤老突然醒悟了，真看不出伏磐那老小子竟如此风流……
姜璃见鹤老不说话，就要咧着嘴哇哇嚎哭，密不通风犹如铜墙铁壁的屋子隔音效果很好，外面人并不能听见什么。
“小少年莫要着急，你在我越武院不久就会觉醒的。”鹤老突然亲切的笑了，看着姜璃那张讨喜漂亮的脸，越看越顺眼。
“你可以出去了。”
姜璃抹掉眼泪，立马甜甜地行礼：“谢谢院长。”
十人环抱粗的大树下，伏尧一脸震惊：“这都能过？”
姜璃骄傲的笑着：“那是，我是谁啊，我乃，我乃……”她想找个惊天动地的称号来嘚瑟一下，无奈发现自己除了美一无是处。
“我乃，嗯，我乃未来伽洛大陆最强之人的小弟！”
这句话一出，不仅伏尧很受用，连唐明阎听了都觉心里舒坦，金子没白砸。接下来的时间，三个少年逛了逛越武院，去林镇上买了些必需品。
少年们出发前，甜婶大发慈悲给了三个少年三千伽币，一部分是学费，一部分是生活费。他们已离家两日，甜婶的小屋安静了很多，她感到有些落寞。狂酸和狂辣也有些感伤，他们安慰着老姐道：“孩子们还会回来的。”
“回来？最好别缺胳膊少腿的，不然又得花多少伽币给他们治。尤其是小阎，那别扭的性格肯定会挨揍，酸儿，辣儿，你们说我咋地了，老想哭。”
狂酸和狂辣拍着狂甜敦厚的肩膀道：“俺们也想哭。”
树篱墙内，三个壮实的人席地而坐，抱头大哭。
因着鹤老自以为是洞察到了伏磐的大秘密，他利用特权给三个少年安排了三间单人间，最高兴的就属姜璃了。
宽敞的大床，木质的衣柜，超大的书桌，关键是还有单独能够淋浴的小间，住宿环境过于豪华了。
好运常眷我姜璃，信女定会好好完成任务，不负老天期待。她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合十，神神叨叨。
伏尧连门都没敲，就直接进来，吓到了姜璃。
“你怎么不敲门啊。”
“从前我们还睡一个房间的，都不用敲门。”伏尧纳闷。
“从前是从前。”姜璃之前警戒心很高，生怕自己露馅，现在有了单人间，就全身心放松了下来，但谁料越武院的宿舍房间门都没有锁。
“现在不一样了，那要是换个衣服洗个澡啥的……”姜璃觉得这句话有露馅的危险赶紧话锋一转，“咱……咱也不小了，总要有点私人空间嘛，你下次得敲门。”说完后，她觉得有点越描越黑，看向伏尧，神色显得紧张。
伏尧道：“噢，三儿你放心，别因为我俩知道了你身有残疾的事而有心理负担，伽洛大陆名医很多，以后哥哥们会带你去看的，会治好的。”
“三儿？”
“大哥说了，怕日后会露馅，称呼都得改，是吧，小三儿。”
“小三？”
“你不觉得好听吗？”
“好听，真好听。”姜璃敷衍着，心想，我不就是唐明阎和伏尧之间的小三吗？
她又在想伏尧说自己身有残疾的事，这个小少年是误会她有什么病吗？
“我，我残疾的事，你都知道了？”她打探着。
“你放心，有点毛病很正常，像你发色异常，多半会伴有点异病，我听偷星人说红头发那里都会缺一块的。”
“缺一块？”姜璃脑子里在幻想那地方缺一块是什么样，脑子里闪过乒乓球，再闪过黄瓜，想了想森林里的蘑菇，她想象不出来能怎么个缺法。
伏尧是不会知道有个小心眼的偷星人因为打不过姜铖，而四处散播谣言，说红发的姜铖不是这里有毛病就是那里被诅咒了，这一传十，十传百，在偷星人私底下就传成了红头发的基因不好，生男孩容易缺一块。
姜璃叹气：“没想到都被你知晓了，这事我也很苦恼。”说完，姜璃看了看伏尧，伏尧一脸痛惜的表情，带着同情的目光，他越发坚信姜璃缺了那处，才导致她时常有些娘们唧唧的。
“别难过了，小哥会保护你的，如果有人敢嘲笑你，我第一个将他打飞。”
“嗯！小哥你太好了！”姜璃说完，就蹦下床，一把抱住了伏尧。
两人虽年岁相近，按道理男孩子发育晚，要比姜璃矮一些，但因着身高快两米的伏磐在那，十一岁的伏尧就快有一米七了。
姜璃的亲爹姜铖也不矮，一米八八的个子。
姜璃十一岁的年纪个子一米六，在伽洛大陆同龄的女孩子中也属于个高的。伏尧搂住了姜璃，揉了揉她柔软的红发，一脸笑意。
通告栏前，挤满了人。越武院学制三年，入学年龄限制在十一岁到十七岁。这次招生了39人，划了四个班级。
姜璃看着武能排名，最高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武能二级高度93，大哥因年龄小，修炼时间上吃亏了些，排名在第七，小哥排名第十。
唐明阎武能二级中度75，伏尧武能二级低度20。洪武石能精确到某个值，一阶度值数为120。但实战时，武能级别也只能做个大概参考，具体还要看个人全方位的能力。
“这有个一级零度！”
人群闻声纷纷探究那个榜上叫狂三的人，不时传来嘲笑声。
姜璃倒是没什么反应，她专心的在寻找排名前十的人，记下他们个人信息，说不准以后就是她攻略的对象呢。比如那个蓝瞳的少年栗梧，排第四，年岁十五，也是个武能二级高度的。
“第一的，头发有些稀疏，不喜欢。第二名，丑，第三名，还行，第四名得冲一下，第五名嘛，可以考虑……”姜璃跟选妃一样，在心里挑起来了，她看顺眼的那些少年，将是日后她重点关注对象。
“小三，你在四班。”伏尧有些难过，小弟不能和他俩在一个班了。
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一个班怎么行！姜璃捶胸悲痛，唐明阎早已习惯了这肢体语言和表情变化过于丰富的小弟。
四班最末尾编号39狂三。
一到三班每班十人，剩下的九人都在四班，年岁都在十一二岁，平均水平在一级低度，一班全是武者二级的学生，这样子看来，十一岁的伏尧倒有些突出了。
唐明阎很不满意自己测试出来的水平，他平时修炼最为刻苦，但因没有好的师父，一直自己瞎琢磨，不得其门道。
伏尧不一样，他五岁的时候就觉醒了，之后伏磐对他展开过魔鬼般的训练，硬是逼出来的。后来出了唐岐事件，追星人急剧增加，甚至出现了一两个能力超强的，比如姜铖这种。加上伏尧长大后愈发跟伏磐对着干，他实在抽不出精力管教儿子，最后干脆就把孩子丢回了自己的家乡青山镇。
姜璃在人群中瞎转悠，耳朵却竖得老高，仔细听这些新生的对话。这群学生中不乏有他国的皇室贵族，那个栗梧就是羽国的皇子。
越武院上午教授传统的文法、算数、几何，下午就是武能训练。
开学第一天，一班窗外走廊上，就频繁出现一个红发的小子。她不停往里面张望，和栗梧打趣，结识新的朋友，再时不时跟小哥打招呼，伏尧都热情回应。而唐明阎一次都没搭理过她，他对这个小弟恨铁不成钢。小弟要是能多花点心思在修炼上多好，而不是四处交际拉关系。
学生们都在传狂三走后门，甚至有些学生非常不满去找教员质问，得到教员回复后的学生，看狂三的眼神都带了些同情。
鹤老是这样告诉教员们的，越武院需要一个奇迹，没有武能觉醒的人来到他们这要是觉醒了，对学院的名声和地位都是有所助益的。给狂三体检的教员还补充了一些狂三的身体情况，会堂里的全体教员都纷纷心疼起这个身残志坚还要努力入越武院的学生。
十岁以后，武能还未觉醒的，基本这辈子都不太可能觉醒了。
这一周都是体能训练，差点要了姜璃的老命。
别人单手抡大锤，她抱着大锤打瞌睡；别人蹲起扎马步，她蹲在地上戳蚂蚁；别人登山疾如雷电，她黏着小哥要他驮……
狂三现在成了四个班级里议论最多的名字。
“三儿，多给你个红薯，好好补。”
“小红，天冷了，你这细胳膊短腿的，要多穿些。”
“红儿，哥几个来教你怎么拉弓。”
一时间，姜璃收获到了很多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关怀，很多人最初只觉得状况百出、频繁出糗的狂三很好玩，后来私底下听到了一些添油加醋后的传言，都对狂三抱以同情。
“狂三家是武道世家，可怜的是全家只有他未觉醒，加上身体有残疾，还是那东西缺一块，如此打击之下，让这个小孩的精神都不太正常。关键就在这种情况下，他仍心系武学之道，求着自己的哥哥带他上学，因为能够在越武院学习，是他毕生所愿。”
“可不，医生说三儿也活不了几年了。”
“小红真可怜。”
“难怪我之前都觉得他傻里傻气的，原来精神也不太正常。”
山顶上，早早完成训练任务的几个少年在闲聊着，不时发出叹气声。耳力一向很好的唐明阎听到了，脸是青红皂白，没想到小弟有残疾的事传出去了，但其他的未免太过了，竟然说小弟快死了。
而八卦中心的主人公姜璃在半山腰偷懒，最后一批训练的学生都越过了她，现在她落单了。
坐在大石头上等待着大部队们的下山，不时有些上山巡猎的林镇村民，姜璃会跟他们亲切打招呼。
山路的主干道常年人来人往，很安全，姜璃并不担心自己会遇到猛兽。她身着越武院的校服，一般人也不敢招惹她。
越武院，里面都是武能觉醒者，谁有病会来挑衅他们。
可这会真就来了个有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