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因此对裴琛心怀愧疚,更将他放在心尖。
少女的心事总是酸甜交织。
我会偷偷在日历本上圈出裴琛回来的日期,提前在他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弹琴或是画画。
有时裴琛心情不错,也会对我微微一笑,叫我一声星落,用大人的口吻询问我近来的学习。
那便是我一整天的快乐源泉了。
但绝大多数时间,裴琛都是淡漠的。
最开始见他时,只觉得他有种与世无争的疏离。
直到他双亲去世,那种疏离中又多了几分厌世和阴翳。
我心疼于裴琛的变化,却不敢在他心情不佳时凑到他跟前,唯恐令他想起离世的双亲。
我只能嘱咐厨房的帮佣在裴琛回来时多做些他爱吃的食物,又或是弹一些轻柔悠扬的曲子。
我其实并不太爱钢琴,为何学琴我还未能想起,只知道记忆中的我初时是没有多大兴趣的。
直到有一次我在弹奏的间歇发觉阳光有些刺眼,转过头去竟看见裴琛站在窗外。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我吵到了他。
他却走了进来,问我怎么不继续弹了。
我红了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原是喜欢听我的琴声。
那是我第一次对弹琴产生了如此大的热情。
而也是从那以后,每当裴琛回家,我都会在晚饭后弹上半个小时,只为得到他的片刻驻足。
日记到这里便断了,除了一些日常的心情记录,便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我不由得问起裴琛,「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林星落为什么要离开?」
裴琛深深地看我一眼,「等你恢复了记忆,就都知道了。」
我有些烦躁。
裴琛的一把火烧掉了我的护照,同时也烧掉了我的病历和随身药物。
他还不知道我患有脑癌,没有几天好活。
更不知道我的心脏也出了问题,是个不知道何时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我没有多少时间和他耗下去了。
在生命结束之前,我想得知全部的真相。
我问裴琛,「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吗?」
他的笑淡了下来,「为什么?」
「一种可能是受到了来自外力的创伤,这是属于器质性伤害,需要慢慢恢复。」
「另一种可能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心灰意冷之下,大脑选择遗忘。」
我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裴琛,既然你非认定我就是林星落,那么你就告诉我,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白痴。」
「如果我们之间真如日记中记录的那般美好,我又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多日的电击和治疗令我变得逐渐焦虑且日益疯狂。
我挑衅地看着裴琛,眼中染上一丝疯狂,「敢赌一把吗,裴琛?」
「我知道的,你有秘密,把你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秘密告诉我。」
「让我们看看,到底是我先崩溃,还是先恢复记忆。」
「怎么样,你敢吗?」
「裴琛。」
裴琛推着轮椅的手猛地收紧。
沉默片刻,他俯下身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星落,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好吗?」
我偏过头,避开他的手,语气冷漠,「不好。」
想要林星落恢复记忆的人是他,选择逃避过去的人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