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
苏尘也不想复习了,在一处荒废地上,跟几个仆人一起种了两亩土豆。
作为看过不少网文的老书虫,他知道土豆是最好种的,都是三个月就能成熟,到时候让蓝玉献给老朱,就可以挡住很多猜忌了。
这天傍晚,
他刚拿起书本再看,系统就提示了——
叮!
检测到京城难民营粮食危机将引发大案,令尊蓝玉的部将、义子们很多都克扣了救灾粮,宿主需尽快搞定。
他忽然想起,街上的确见到不少难民。
于是趁着天没黑,匆匆走到金川门江边一带看了一圈,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真的是心惊胆战——
尼玛!
这帮比,那是真的作死啊!
那粥,能叫粥吗?
那都是清水啊!
“完了!老朱要看到,不知道又要杀多少人?”
他正喃喃自语,却感觉身后有点异常——
一个五十多岁的壮汉,带着两个少年,也正从难民营走出来。
这壮汉看上去面目饱满,气势不凡,虽然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布袍,却走出了一种六亲不认的步伐。两个少年都很乖巧,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的也是普通蓝布。
这还不奇怪,奇怪的是——
他们前前后后的行人很可疑,跟一般老百姓有点不一样,穿什么的都有,但每个人的眼睛,都时不时看着三人。
“群演!”
“卧槽!”
苏尘心里不禁冒出这两个字!
这时,
一个少年说:
“为什么都是清水粥啊?那粥怎么喝啊?根本吃不饱!”
壮汉看他一脸同情,心里一软,摸摸他的头:
“标儿有仁心啊……”
啊?
标儿?
苏尘顿时懵了——
“老朱?”
“朱标?”
“旁边那个是朱棣?”
“完了!完了!”
苏尘一下明白了:老朱果然微服私访难民营!那些群演都是锦衣卫!
这时,
朱棣却问:“爹爹本来给了他们很多粮食,但为什么都不见了呢?”
老朱怔了一下,却反问了一句:“宋夫子教你们读书,有没有读过诗经啊?”
朱标忽然叫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了,是硕鼠!”
“哈哈哈哈……”
壮汉放声大笑,赞赏说:“好!标儿,说得好!说得好啊……”
也许是受到了鼓励,朱标又说:“爹爹,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要怎么做才能把硕鼠抓起来呢?”
“怎么抓?”
哼!
老朱停了下来,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骂了一句:“他们不是硕鼠,是畜生!都是畜生啊!”
又走了几步,老朱回头看看难民营,忽然说:
“现在缺粮,好几处都在打仗,暂时没工夫收拾他们。等我攒够了粮食,就让他们全吐出来!”
好啊!
好啊!
两个少年顿时拍手跳跃。
……
完了!
那帮作死犯这时候可能还在喝花酒呢!
老朱要是知道了,光这一条就要打个半死吗,更不要说他们的手下肯定克扣了难民的粮食!
“不过,是危机,也是机会……”
他立刻想到:土豆种下去四十多天了,应该已经结了根茎了,这时候让蓝玉逼着下面的人把克扣的粮食交回,然后又去献豆,解决难民粮食危机,老朱肯定对他改观!
说干就干,
他立刻一路小跑,来到了蓝府。
这时,
蓝玉跟那几个作死犯还是在戏楼喝酒。不知道他们又从哪里弄来了几个姑娘,也在咿咿呀呀的划拳。
但这次,
苏尘不再惯着他们了,直接怒气冲冲来到戏楼院子。
一进门就大声呵斥:
“停下!全都停了!”
“畜生!都是畜生啊!”
咦?
几个作死犯吓了一跳,感觉是不是听错了?一下子全看着蓝玉。
蓝玉更是光火,刷的站起来,本想大骂,但又想到苏尘现在名义上不是儿子,反而是请来的教书先生,只好强忍住。
陆仲亨忍不住问:
“小苏先生,这,这是何意?这些都是苏州姑娘,不是秦淮河的,是我家里的……”
蓝玉脸上气鼓鼓的,突然后悔听了这小子的屁话,搞得不伦不类的,现在连收拾他也不方便了。
这回,
苏尘想着要说服他们,就得来点狠的,于是直接破口大骂:
“你们这是作死吗?”
“金川门那边,十几万难民,只能喝一口清得不能再清的清粥!你们呢?还在这里喝花酒?不是花样作死吗?难道忘了花船都被查抄了吗?”
轰!
这些人哪里被这样骂过?一下子就要撸袖猛干,但再看蓝玉,又见他犹犹豫豫,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蓝玉面子上挂不住,啪的一声拍了桌子,阴阳怪气说:
“我就不信了,我们在家里喝个花酒怎么了?又没吃难民的?我就不信上位能把我们怎么样?!”
呼!
苏尘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这时只好全盘托出:
“蓝将军!各位!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刚才,就是从金川门过来的!你们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谁啊?”
这一下,几个人感觉不对了。
“还能有谁?上位!还有朱标、朱棣两个小的!两个小的说硕鼠把粮食吃了,所以难民只能喝清水粥……你们知道上位怎么说的吗?”
啊?
几个人这下酒醒了七八分,全都看过来。
苏尘模仿着老朱的语气,再次大声重复了一遍:
“畜生!都是畜生啊!等咱攒够了军粮,就要让他们全吐出来!”
轰!
几个人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这话没假!
老朱平常就是这个语气!
别人不清楚,他们最清楚老朱的脾气,最见不得老百姓被欺负,当他说到“畜生”的时候,已经是极其愤怒了!这次不见血,恐怕是不可能了。
况且,
今天大家是连续被吓了两次!
先是秦淮河亲眼看到朱亮祖、常茂被抓,接着又听到老朱骂畜生,又说要把粮食吐出来。大家怎么会不懂?
那些赈灾的粮食,铁定是被他们层层克扣了,所以到了难民营,才变成了清水粥!
一念至此,几个人是真慌了!
“那,那怎么办?”
“赶快跑?”
“糟了糟了!”
“那就先回去?”
几个人一阵骚然。
蓝玉却犟脾气上来,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大声说:
“怕个鸟!”
“咱们哥几个喝个酒,怎么了?”
“粮食又不是我们吃的?”
但话音未落,他忽然发现几个人都脸色难看,忽然一个念头起来——
“对啊!我没拿,不等于那些兔崽子没拿啊……他们几个,肯定也有手下或者家人贪了……”
这一刻,
气氛顿时凝结,个个后背发凉,想到老朱这次那么狠,等查起来,手段恐怕比秦淮河这场酷烈百倍!
于是,众人一下子想溜了:
“咳咳,蓝玉啊,今天就算了,咱先回去看看……”
“哥,兄弟我也有点事!”
“我也得走啊……”
“改天喝!”
“走走!走!”
几个人一边整理衣冠,一边匆匆出门。
来到门口,
王弼就说:“咱们赶快去找些粮食,给金川门那边送过去!到时候上位追查起来,也好有个抵挡啊?”
嗯嗯嗯,
对对对,
“赶快张罗!”
“我去把仓库清了!”
“我去江北弄个十来车……”
“……”
说着,
几个人就各自去张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