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你就是新进城的,连大名鼎鼎的荣家六小姐都不认得,活该你挨这一鞭子。”
一群人围上来打趣,又细细说来荣昭的身份。
“这六小姐是当朝荣侯爷的嫡女,说来侯门贵女不少,但偏偏这一个最为娇贵。
只因她是当今圣上的姑母平阳大长公主与累代将门出身的护国公的外孙女,母亲又是正儿八经的郡主,这身份自然比一般的贵女要尊贵些。”
“正是,虽生母早逝,但无论是护国公府还是荣侯府都像是护眼珠子似的宠着。
只是太过宠爱,养得性子却越发骄纵跋扈,就连公主都要让她三分。”
听了这番话,被挨鞭子的人顿时萎了,哪敢说什么状告到官府的话,“皇上的女儿都让她?”
好事者众多,七嘴八舌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圣上自幼失母,是平阳大长公主养大的,都说生娘不及养娘大,圣上对大长公主那可是极为孝顺的。
而大长公主生前又最疼爱这个外孙女,圣上自然爱屋及乌,对这荣六小姐疼爱有加。”
“听说有一次她将圣上的宠妃打了,非但没得到处罚,反而被圣上夸赞,说是皇族的女儿就应该有这个气魄。”
“我还听说咱们圣上原本是想将她赐婚给太子,但这位死活都不干,这才选了左相家的千金为太子妃。”
“……” 有人听他们越说越离谱,出言道:“别乱说,皇家的事哪是我等人随意议论的,小心祸从口出。
都散了,不许再提此事。”
又看着挨鞭子的人道:“你也是没眼力,看着别人都退到一边,偏你上赶子去挨鞭子。
行了,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挨鞭子的无奈摇头,看了看胳膊上皮绽的地方,道:“得,也是我倒霉,下次遇到这位贵人,我指定躲得远远的。”
荣昭且不管别人如何议论,一路狂奔,她身披一件大红色狐皮大氅,在这白雪皑皑的天地里就像是一团烈焰燃烧,光彩夺目。
“驾——驾——”荣昭的鞭子一下紧着一下抽在马身上,丝毫不敢有一丝松懈。
她记得弟弟出事的地点是临近高家的地方,那么她只要在弟弟未到高家之前追赶上就行。
从荣府到高府是走一条大道,比较绕远,荣昭为了能及时堵住荣曜,唯有抄小路去截。
刚拐弯出了小巷子,就听有人大喊,“马惊了,快让开!”
荣昭一转头,见一匹黑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显然控制不住马匹,拉着缰绳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掉下来,还大声喊道:“让开让开,快给小爷让开!”
那马极快,“嗖”一下从她眼前掠过,荣昭看清楚马上的人正是荣曜,赶紧驾马追上。
街上人大乱,惊叫声遍地,众人仓惶,纷纷躲避两旁给他们让道。
谁知道混乱之中,道中间竟出现一名孕妇,似乎是被吓傻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眼看着荣曜的马越来越近,荣昭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来不及多想,她扬起鞭子套住荣曜那匹马的马脖子,借着力一跃骑到那匹马上,再将荣曜扔下马。
她不知道是否可以扭转命运,但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如果出了事也可以自己去顶替荣曜。
她知道自己手上的力量不够,于是将缰绳在胳膊上缠了几道,又一手抓住马鬃,使劲往回拽,使得惊马前蹄腾空而起。
紧接着,她拉紧缰绳,从一侧翻下,用双脚猛地跺马的后腿,致使马失去重心,应声倒地。
而她也被直接甩了出去,摔到地上翻滚了几圈便晕了过去。
等荣昭再次醒来已经在自己的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霍然坐起,脸上冷汗涔涔,还不停地大口喘息,认清周边的一切,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手扶在胸口,心跳的韵动有力的抨击在手心上,只觉得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弟弟变成了废人,梦见护国公府满门抄斩,梦见她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放进油锅里…… 听见有人掀开幔帐的动作,她才将头从双臂中抬起来,见是落霞,不由皱起眉头,目光也清冷起来。
前世她不明事理,不懂得忠言逆耳利于行,只一味的喜欢捡好听的话听。
魏嬷嬷的规劝她厌烦,孤鹜因为说了几句她不爱听的就被她随意配了个小厮,只有这落霞一张巧嘴,总是哄的她满心欢喜,讨得她的欢心,最后成为她身边第一得意之人。
她也真是傻,以为别人都随了她的性子就是对她好,却不知后来正是她最信任的奴才以她的名义在后宫中戕害妃嫔皇嗣,坐实她毒妇的名声。
更可笑的是,这奴才早不知何时就爬上她夫君的床,而以她的名义行恶毒之事不过是为了萧瑾瑜废后给她找个罪名罢了。
还有那个孩子,当时她生下孩子就因体力不支晕过去了,醒来落霞便告诉她生了个女儿。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她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将另一个孩子换走的。
那时昭阳殿里所有人都将落霞当成半个主子,她支开所有人,掩人耳目再简单不过。
这落霞分明就是高氏放在她身边的一颗棋子。
想及此,她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就仿佛是一把钝刀在落霞身上一片片凌迟。
落霞被荣昭看的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无所遁形一般,忍不住打了个颤,脚也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荣昭收回视线不再看她,闭上眼睛屏息缓了几口气,收拾落霞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起晕倒前的事,急忙问道:“世子有没有怎样?”
落霞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受了惊吓,所以才会露出那样的凶光,腆着笑脸道:“小姐放心,世子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
“那个孕妇无事吧?”
“只是受了惊吓,侯爷还给了她一笔银子当作赔偿哪。
侯爷就是太好心了,要奴婢说,是她自己往道上站,就算撞死了也是她自己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