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生辰宴,华浅少有动筷,心里在想她的运筹帷幄之外还是出现变数。
仲溪午本就不想久留,寻个借口便着手离开。
“今日生辰着实丰盛,师兄新婚燕尔,我与阿浅不好多逗留,改日与师兄再聚。”
仲夜阑没用过多探究,回道:“家主,慢走,照顾不周。”
登时众人都站起来恭送,仲溪午牵着华浅离开。
回去的路却不是仲氏园的方向,马车停在一处偏僻的小院。
华浅挑起车帘,不解地看向仲溪午:“这里是?”
“仲家冶炼兵器的地方。”仲溪午一提袍角,牵着她下马车,高内侍同千芷留在原处等候。
藤蔓垂落两侧,木门虚掩着,就是普普通通的几间屋子,不像是仲溪午说得那般重要。
凡是凡物都有它存在的根源,既然仲溪午带来她,自是要同她说的,华浅也不忸怩:“仲家主业是制香,怎么想起开发新业?”
“这里的兵器并不对外售出,只是自家护院用的。”仲溪午拉着她坐于树下,毫不隐藏地说道:“带你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有能力、也有实力护你周全。”
仲氏园的主母之位,就是各大主管的众矢之的,仲溪午自心悦华浅起,就规划着要防范这位置的风险,这里只是其中一步。
见华浅垂眸不语,他摊开华浅的手,放了一个镯子进去:“华浅,所以你不用怕,待在我身边就好,其余一切,自有我来应付。”
华浅拿起镯子左右转了下,“溪”字和“浅”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既不是普通的镯子,你教我用吧。”
仲溪午指了指两侧:“滑动浅字会出现一把小刀,溪字会射出麻醉针,这些在危难之时都能帮你逃生。”
真是个好物件,这得要如何细心,才能想得如此周全,华浅感动万分,却听他柔声说:“试试。”
华浅才开始左右尝试,等到箭射出的时候,黑暗处传来细碎的声响,第一反应是:“谁在那边,快出来。”
“见过家主,主母。”林江翻身出来,恭敬地见礼。
“无事,退下吧!”仲溪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华浅。
“这是林江,原本是我的暗卫,往后听你调遣。”
林江和陈渊是隐在家主身旁保护他的人,其中林江更为沉稳。
纵然她身旁暗藏危机,但想要仲溪午命的人更多。
华浅毅然拒绝:“不可,家主比我更重要。”
“在我心里,你更重要。”仲溪午握住她的手,希望她能安然收下。
华浅瞧着他迫切的眼神,毕竟调度权在她手里,先应下也未尝不可:“多谢家主。”
双重保护之下,想起华浅今日得慌乱无神,仲溪午稍稍安心:“现下,你还怕吗?”
“自然不怕,是不是都可以在煌城横着走了?”
华浅的语气中带着玩笑,仲溪午确是真心实意宠她。
“自是可以。”
这一句话的威力意想不到的好,华浅的心思千回百转间,终于在这一瞬凝视中,嗅到坦诚的机会。
她展眉一笑:“家主,送我哥哥从军,筹办游园会,你还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那你哩?让岳父大人调查所有主管家中的得力助手,真得仅仅是为了撮合戚如馨和金林?”
仲溪午注视着她的眼神,审视中带着几分思索。
林江跟他汇报时,仲溪午当时诧异不已,他的大娘子可是不得了,比起华都管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希望有一个女子的手伸到他的权力范围内。
是的,华浅借着护他之名逾矩,甚至明明知道逃不过他的眼睛,还是义无反顾去做了。
殊途同归,仲溪午不是在质问她,而是想帮她。
梳理清楚一切,华浅无所畏惧地一笑:“家主这是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仲溪午先爱上华浅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输了。
“不是这样的,华浅。”
华浅再一次赌赢,却有点胜之不武,试着去稳住他的慌乱:“我知道。”
仲溪午眸底微微一晃,唇边笑意渐深,凑近她淡淡一问:“那你可知我的生辰?”
这突来的话题看似不经意,实则在华浅道出仲夜阑生辰时,他就计较上了,可算被他逮着天时地利人和。
这一刻,他离她很近,每一个细微的神态都一览无余。
他的睫毛轻轻铺开,薄唇微勾,无数缱绻从那双浓墨般的眼睛里溢出来。
华浅垂落的手指微微一曲,絮雪般的脸庞上多了一层胭脂,垂眸不去看他,才缓缓开口:“腊月十五。”
阿浅竟知道他的生辰!
仲溪午怔了一下,片刻就有淡淡的光华,驱散了他们之间的浓雾,他也改了口,开始得寸进尺。
“阿浅,等我生辰的时候,你亲手给我做汤饼,好不好?”
从梦里惦记到现在,他可真是锲而不舍。
华浅忍不住抬眸去看此刻欣喜的他,竟觉得他越发丰朗俊逸,鬼使神差般道了一句:“好。”
他本就好看,此刻得偿所愿地笑起来,更是让人赏心悦目。